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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張岱
是我很喜歡的文人
非常有才華又懂得生活
 
惜晚年逢亂世
繁華如雲煙
然記憶深邃處
往昔歡樂如星
燦亮他孤寂的晚年
遂寫下《陶庵夢憶》
 
 
《陶庵夢憶》有一篇《龐公池》
寫到他如何在長年禁航的龐公池
偷藏一小舟
夜裡攜小奴溜上船
指使船夫沿池畔夜行
 
小奴站船頭唱曲
張岱攤開舟上的草蓆
在黑魅暗夜
搖晃的小舟間
蕩漾流水中
張岱躺著望月亮
 
在來回五公里的船行時間
月亮看到恍惚
最後連小奴也累了
主僕二人就著蓆子睡得極好
一夜黑甜
晃蕩的船像哄眠的搖籃
直至船夫靠岸喊醒他們
這才懶洋洋醒轉
回到真實世界
 
張岱稱那些個眠在船裡的夜晚
總是睡到渾忘世間愁
在睡夢中進入美妙境

 
這是他晚年窮苦潦倒時
難忘的生平樂事之一
 
 
我們
如今哪還有閒情
乘舟賞月亮?
 
河兒大多臭掉還飄著垃圾
 
即使有小舟
徹夜單純躺著看整晚月亮
給月亮看到人呆呆
怕也會待到莫明慌起來
不刷一下手機是不行的
 
現代人耐不住無聊
享不了閒情
自然也丟失了逸致
 
每每被世事搞毛時
我就愛翻一翻 張岱寫的陶庵夢憶


 
幻想一下
如果我生在那時
我想跟張岱交朋友
做他的小奴也甘願

因為
他是那樣可愛的主子
懂得聽風賞花看雪觀月

且一興起就瘋魔
大雪天也要跑去湖心看雪

這樣鬧的人
想必是有點孩子氣的

而做人
最可貴的
就是保有那一點


圖 / 張阿捨

《龐公池》原文如下


 
龐公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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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公池歲不得船,況夜船,況看月而船。自余讀書山艇子,輒留小舟於池中,月夜,夜夜出,緣城至北海坂,往返可五里,盤旋其中。山後人家,閉門高臥,不見燈火,悄悄冥冥,意頗悽惻。余設涼簟,臥舟中看月,小傒船頭唱曲,醉夢相雜,聲聲漸遠,月亦漸淡,嗒然睡去。歌終忽寤,含糊贊之,尋復鼾齁。小傒亦呵欠歪斜,互相枕藉。舟子回船到岸,篙啄丁丁,促起就寢。此時胸中浩浩落落,並無芥蒂,一枕黑甜,高舂始起,不曉世間何物謂之憂愁。

Oskar Schuster - Matil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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